【龍之戲法】第一幕 十字路的戲法師(2)



  「好!太精采了──」台上的舞者華麗的轉身跳躍、在木檯上以單手為支點平轉半圈,一氣呵成地落到地面,做了一個標準的完結。舞者對著觀眾席躬身行禮,贏得滿堂喝采,拍手叫好的群眾中也包括了艾利克。

  女皇之墜的大廳設置在接待櫃檯的背牆後方,各種顏色的燈光打在牆面上互相輝映,場內的桌椅縱橫交錯、呈現半圓形排列圍繞正中央的舞台,多虧桃樂絲的事前照應,艾利克等人的座位相當靠近舞台。

  四人座的位置上滿桌菜餚,卻只有艾利克一人坐著,莉琪與柏格侍立在旁,吸引了不少其他客人好奇的眼光。



  「你們坐下一起吃吧,別擋了其他客人的視線。」艾利克吞下一塊里肌肉,擦嘴招呼兩人坐下,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努力達成這個目標。

  「少爺,以我們的身份與您同桌進餐不合規矩。」柏格欠身,在他耳邊說道。

  「這裡又不是公爵府,哪來那麼多規矩?在馬車上的時候不都一起吃飯的嗎?」一手舉起玻璃杯向台上致意,艾利克將刀叉放好、整個人靠上椅背,表示自己沒有再進食的打算,「而且我現在吃飽了,嚴格說起來你們坐下也不算是跟我同桌進餐。」

  「呃……」這樣站著也好一段時間了,羅斯威特位處南方、料理比起首都加了更多辛辣的香料,莉琪開始擋不住食物的誘惑,面上略顯猶豫。

  「快點坐下,我可不想等下走出餐廳時因為太過顯擺被人買兇捅死……」艾利克瞪了柏格一眼,祭出人在異鄉要低調行事的法則,總算讓死守規定的柏格妥協,兩人十分勉強地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。

  燈光一暗,換幕之後所有的布景都撤下了,只剩下深黑色的底幕,若不是舞台地板上還殘留著前幾場表演所落下的彩帶,真讓人感覺之前種種都像夢一般。戴著高帽,身穿燕尾服的矮胖的主持人摸著臉上的短鬚再次出現,他帶著滿滿的笑容環顧全場,以前所未有的激昂語氣誦出開場白。

  「在場的先生、女士們,相信各位一定都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,但真正的高潮與驚嘆還在後頭!」他先是張開左手、又打開右手,彷彿要將所有觀眾的心納入懷中,搖頭晃腦地大聲說道,「俗話說好戲壓軸,接下來出場的表演者,是本團最神秘的異國戲法師,他來自遙遠的東方,兼具出眾美貌與頂尖技藝──讓我們歡迎本紀元最令人驚嘆的戲法師,法婁切.安努!」

  語尾未歇,舞台上磅的一聲炸開一團團各色煙霧,挾著閃亮的金粉緩緩落下,將人的視線完全屏障,淺淺的藍與黃交織成綠,在另一處又與粉紅相雜混成淡紫,看起來就像一塊顏色自由流動的畫布,令人目眩神迷。

  待煙霧散去,舞台上已經換了個人。一名黑髮女子站在舞台中央,笑盈盈地看著觀眾,她身上穿著披掛五色飾帶的華麗法袍,一頭烏黑的頭髮束在腦後,與白皙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
  「先生、女士們,晚安!」她輕啟朱唇,換來全場驚愕──如此的可人兒,居然是『他』,是個男人!難以釋懷的事實頓時讓台下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。

  「除了首席戲法師的頭銜,實際上我也負責後場的舞台效果,輪到自己出場時難免弄的豪華了點。」他輕笑兩聲,對台下的反應毫不動搖,法婁切右手一翻,憑空抓出一株紅玫瑰,「各位喜歡紅玫瑰嗎?還是說……」

  一片金霧在花芯處炸開,眾人眼一花,法婁切手中的花赫然成了一枝白玫瑰,引起一陣驚嘆的聲浪。

  「你們比較喜歡白玫瑰?」他俏皮地眨了眨眼,將花拿到面前嗅了下,繼續說道,「就我個人來說,更喜歡別的顏色。」

  「請看。」他向前舉起白玫瑰,神奇的事發生了,眾目睽睽之下,玫瑰花瓣逐漸由白轉藍,沒有爆炸、也沒有煙霧,卻讓所有人屏息以待;最後所有的花瓣也成了完全的藍色,法婁切走下舞台,將藍玫瑰送給一名美麗的婦人。

  餐廳的氣氛一下子沸騰了起來,這位戲法師又接連表演了鴿子與紙牌的節目,整場表演才在如雷的掌聲中落幕。從頭到尾艾利克看的目不轉睛,直到落幕依舊兩眼放光,顯露出他對此有著極大的興趣,看到他臉上那熟悉的神情,柏格與莉琪心中暗叫不妙。

  他們的少爺又在打鬼主意了。

  「去請桃樂絲幫忙安排下,我想見見那名戲法師。」果不其然,他將閃亮亮的目光轉到了兩人身上。


  ※※※


  「那麼,您為什麼想見我呢?」光線昏黃的小酒館中,美人輕搖酒杯,斜倚在吧檯上,如果眼前這人不是男的,這應該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畫面。此刻法婁切雖已卸下華麗的戲服,但即使只穿著簡單便服,他的容貌依舊相當醒目。

  不過艾利克完全沒有那種心思,他向來只對自己感興趣的部份感興趣,進而忽略其餘的一切──

  「請你教我戲法,剛才的表演實在太棒了!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。」他湊上前去,興奮地握住了對方的手,引來不少人的側目,「爆炸、煙霧、聲響、染色跟瞬間移動,簡直就像是真正的法術,你是術士嗎?」

  「不,我不是術士……哈,這年頭一個真正的術士就跟龍、幻想生物一樣罕見。」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年居然會把舞台上的技倆當真,法婁切有些尷尬,連忙澄清,「不過我確實有些天賦,弄點聲響、煙霧或者是讓花朵綻放這種小伎倆倒沒問題。」

  「你覺得我可以做到嗎?」艾利克躍躍欲試地問道,「實際上,我一直覺得我應該蠻有天份的。」

  他說的坦蕩,反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柏格跟莉琪鬧了個大紅臉:天啊,怎麼會有人能這麼不要臉,自己說自己有天份?自家主子說出這種話,未免也太丟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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